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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的目的是防止偏见变成仇恨。偏见侵蚀着人心,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比尔-拉塞尔
在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比尔-拉塞尔都不是波士顿的城市英雄。
曾经跟他一起拿到八个总冠军的队友托马斯-桑德斯说:“拉塞尔说过,他认为波士顿是他待过的种族歧视最严重的地方。”
然而翻看历史故纸堆,会发现凯尔特人做过很多先锋创举,第一次选中黑人、第一次用五黑人首发、第一次有黑人主帅……可不管拉塞尔在这里收获了多少胜利和冠军,他的挫败和沮丧却与日俱增,以至于在1972年,他甚至拒绝在波士顿球迷面前举办球衣退役仪式。
在获得总统自由勋章、冠名总决赛MVP的光荣叙事之下,拉塞尔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个真正的“赢家”,他也从来不敢宣布自己的“胜利”。
“我已经明白,在体育中并无最后的胜利。比赛总会继续,而你唯一能获得的最终胜利就是从最后一场比赛里毫发无伤地离开。”他写道。
波士顿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其所在的马萨诸塞州就是打响独立革命的英属十三块殖民地之一。同时,这里也是美国废奴运动的发源地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享有“种族宽容”、“道德强大”的声誉。
但这声誉却没有真正稳固的根基。
在波士顿领导废奴运动的,没有一个是黑人。这里的非裔人种在内战之前之所以能与白人相对和平共处,根本原因是其人口规模太小,对白人社区构成的威胁不大。一些黑人作家却将这里描述成避难所一般的存在,在“黑鬼的天堂(Paradise of the Negro)”,黑人能得到梦中平等和自由。
可以说,从独立革命到内战再到20世纪的平权运动(1770年代到1960年代),波士顿在种族问题上的立场,是表面中立的。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都相信“黑人天堂”的愿景。但种族主义的本质是邪恶的,在它的侵蚀下,这种中立最终被证明只是粉饰太平,不寻求进步就会退步。
水面之下早就暗流汹涌,当黑白种族对彼此累积的不满和敌意找不到一个妥当、和平的出口,必然会演变成暴力。而当遮羞布被扯下,黑人之间也会产生仇恨,他们永远困惑于为什么这里的黑人会对白人权力如此顺从。
现实中的波士顿黑人,要忍受住房隔离政策,商业和银行都将他们排斥在外,绝大多数黑人的就业机会仍局限于服务和劳动行业。黑人以适度的方式获得足够的收入,这种现状当然能满足白人社区的需要,但他们很少能得到培训指导和教育,进入更高经济阶层、为子孙后代创造财富的机会,就这样被系统性剥夺了。
这样的状态在波士顿维持了很久,等拉塞尔在1956年来到这里,就徒手撕出了让所有人——尤其是占主流的白人——都无所适从的裂缝。
* * * *
马萨诸塞州是篮球运动的起源地,1891年,詹姆斯-奈史密斯发明了篮球。但篮球一直都不是主流运动,到两次世界大战时,波士顿的公立学校里都没有篮球比赛。
在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多的黑人“慕名”迁移至波士顿生活,其中就包括后来闻名全球的激进民权领袖马尔科姆-X(《X战警》中万磁王的原型)。
马尔科姆-X在自传中尖锐戳穿了波士顿的伪善。所谓的“上流老黑”是如何粉饰自己与白人之间的太平,“我不知道有多少已经四五十岁的跑腿男孩像大使一样穿着黑西装和白领带,自以为在市中心的政府、金融、法律部门工作。令我吃惊的是,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有那么多黑人竟能忍受这种自欺的侮辱。”
体育行业也是一样。NBA创立于1946年,不签黑人球员,就是当时的不成文规则。而在1950年,凯尔特人率先打破藩篱,里德-奥尔巴克成为球队主帅后,在此轮选择了黑人新秀查尔斯-库珀,创造了历史。
当时的凯尔特人老板沃特-布朗选择库珀后,身边其他老板还揶揄他,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个有色男孩”,而布朗回答道:“我管他是不是有条纹、斑点和格子,波士顿凯尔特人选择了来自迪凯纳的查尔斯-库珀。”
凯尔特人决定打破种族隔离,其实是吸取了同城的红袜队错失传奇球星杰基-罗宾逊、并在1945年的试训中羞辱他的教训。红袜队在MLB里都算引进黑人球员很晚的队伍,人才匮乏导致他们积贫积弱多年,奥尔巴克可不打算重蹈覆辙。
但库珀在NBA的日子仍然充满耻辱。即便凯尔特人对他态度“正常”,可每当他随队打客场,去到种族歧视严重的地方,都不能与队友下榻同一间酒店、去同一家餐厅就餐,就跟《绿皮书》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有一次,球队领袖鲍勃-库西过意不去,决定从北卡州罗利市去纽约打客场的时候陪他赶一次火车(其他人都坐飞机)。结果发生了更尴尬的事,那就是在罗利市火车站,两人甚至不能使用同一个厕所。
库珀当然很痛苦,奥尔巴克也同意他做出一定程度的反抗。1952年,凯尔特人再去罗利市遭遇种族隔离待遇,当地政府官员不准库珀上场的时候,奥尔巴克带队罢赛了。
很多评论认为,奥尔巴克应该没有刻意要当平权先锋的意思。他看重黑人球员,因为他只想赢。当然,这种实用主义并不能贬损奥尔巴克的善行,论球场能力不以种族肤色为转移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进步了。
在奥尔巴克与库西建设凯尔特人新文化之时,1951年9月,马丁-路德-金来到波士顿大学神学院就读博士学位,并开始在当地浸信会教堂中宣讲。
电视开始普及,摇滚乐诞生,年轻人崇拜起猫王。许多白人第一次看到了黑人参加体育比赛,听到黑人演奏音乐。他们看待黑人的方式,跟上一代人已经完全不同了,黑人终于不再是一个没有面孔的群体。
在这样的背景下,民权运动出现了苗头。等金博士成为活跃民权领袖的时候,拉塞尔来到了凯尔特人。
跟所有黑人一样,拉塞尔在系统性的歧视和压迫下长大。或许他也曾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常态,但显然他做不到。
在黑暗的吉姆-克劳(实行种族隔离制度的法律)时代,拉塞尔已经习惯被白人无故鞭笞,“这也没让我太烦恼,我有一种他们所说的‘快乐性格’。”
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曾目睹白人警察抓住母亲,咒骂她穿得“像个白人”。
“白人世界让我一点都看不懂,我几乎不认识任何白人,我的学校里也没有白人,平时在镇上看到白人小孩也总会向我和朋友扔石头。”他写道。
拉塞尔8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决定移居加州奥克兰市,也是为了给孩子寻找到更好的教育机会。他12岁那年,母亲突然离世,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灵伤害。
“我变了一个人,人们都这么说。我不在鲁莽冲动,变得孤独内向。”他在自传中如是写道。
他开始读书,并遇上很多困惑和愤怒。“我正漫不经心地读着有关美国革命的一章,突然对其中一句话看了很久。就好像人把一只脚伸到那页纸上,在它经过的时候让绊了我一跤。那句话对我来说无比刺眼:尽管生活艰苦,大多数黑奴在美国的生活水平和质量都比他们在原来的非洲家园要高。”
这句话,其实就是白人一直以来所粉饰的“平等神话”。
拉塞尔高中时进入校队打比赛,他最擅长的两板斧是跳投和封盖,而这两种行为并不被当时的篮球界所提倡,甚至被斥为“黑鬼篮球”,引发了不少公愤。
凭借篮球天赋,拉塞尔拿到了旧金山大学的奖学金,他入学之时,整个学校一共只有9名黑人学生,5人都在篮球队,包括他的室友兼未来的凯尔特人队友KC-琼斯。因为他们连续两年拿下NCAA冠军,拉塞尔甚至有机会造访白宫,但仍无法在放假回南方老家的时候做一个有尊严的人。
他参加了1956年选秀,拥有状元签的皇家队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持榜眼签的老鹰队因为圣路易斯仍有种族隔离政策,本就不愿意选择黑人,于是凯尔特人趁机跟他们完成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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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拉塞尔就不喜欢波士顿这座城市。他在自传中写道:“搬到波士顿后不久,我发表了一些独立且相对明智的评论,体育记者们立刻认为我在宣扬穆斯林教义。不然我还能从哪里得到灵感了?总不能是自己会思考吧?他们试图把我的形象变小,切除我的自尊心。”
“白人基本做任何事都会暴露出让我感到冒犯的偏见,我花了很多时间与各种形式的偏见作斗争。”
1956-57赛季,NBA总决赛首次在电视上播出,拉塞尔和库西领导的凯尔特人就成了主角。
现在看来,我们会定义拉塞尔是NBA历史上第一位黑人超级巨星,为后来张伯伦、贝勒和大O的风靡打下了基础。但在1957年总决赛上,他可吸引不了多少人气。在波士顿花园进行的G1,上座率大约只有一半。
但凯尔特人那场比赛跟老鹰打了双加时,到G2门票立刻售罄。打到G5的时候,一票难求,门口聚集了几千名买不上票的失望球迷。而到G7,甚至有球迷开始露营排队抢票了。
凯尔特人在波士顿的球市,其实主要是靠库西撑着,等库西在1963年退役,他们的主场比赛的平均上座人数骤减了1300多人。
拉塞尔自己也说:“1957年的我,作为新秀,是球队里唯一一名黑人球员。除了训练和比赛的一切我都被排除在外。”
拉塞尔不仅在客场受尽歧视羞辱,就算是波士顿本地的球迷,对他也颇有意见,因为他一直拒绝给球迷签名,而他的肤色、身高、造型和姿态都给人以威胁感。
凯尔特人管理层一直支持拉塞尔对种族歧视的抗议,但在球场之外,拉塞尔找不到多少快乐。1958年,他成为常规赛MVP,但当记者投票评选最佳阵容的时候,拉塞尔都能入选,票数落后于三位白人前锋。
1960年,他跟朋友开车买三明治的时候遇上警察盘问刁难,拉塞尔认为自己没有理由交出身份证件,当警察认出他是凯尔特人球员,才没有找他更多麻烦。
他赚了钱后在波士顿开了一家餐厅,但开业都遇上很大困难,因为在某些工作中没找该找的承包商,或是没给检查员好处费。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带着孩子度假的时候都会被陌生白人当面羞辱:“真该把你们这些黑狒狒都送回非洲。”
有一次他们出门三天,在波士顿的房子就被劫掠,院子外墙被喷上“黑鬼”的红漆,家具被毁坏,奖杯被打碎,破坏者甚至在拉塞尔夫妇的床上大小便。
每次拉塞尔随队打客场,他家人基本都要忍受骚扰破坏。他曾去警察局投诉,但警察告诉他那些坏事都是浣熊干的。后来,拉塞尔公开询问哪里可以申请持枪许可证,所谓的“浣熊”就再没出现过了。
多年之后,拉塞尔的女儿凯伦从哈佛大学法学院毕业,她在《纽约时报》的一篇观点文章中写道:“以里根总统为代表的新保守主义运动,似乎引领了收紧的节奏。对我来说,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这个标语非常恐怖。”
“如果让美国再次伟大的代价是一个贫困的底层阶级永远存在,那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这种伟大。如果这意味着以损害社会事业发展为代价的大规模军事建设,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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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初期,美国各地出现了关于种族平权的和平抗议,包括静坐、骑行等等,但收效甚微。1963年,金博士领导了伯明翰和平抗议活动,却受到高压水枪和警犬的镇压。
金博士自己也因此入狱,并在狱中写下了《寄自伯明翰监狱的信》,论述了一系列体制问题,其中就有那句名言:“一个地方的不公正,都会威胁到所有地方的公正。”
他的感悟必然能引起拉塞尔的共鸣,那就是在黑人争取自由的过程中,最大的绊脚石不是支持白人的议员或是3K党,而是白人温和派,他们更愿意维护现有秩序,而不是伸张正义。
同年,阿拉巴马大学第一次接收黑人学生,却被州长乔治-华莱士阻止。在经历一番斗争抗议后,华莱士退让,而总统约翰-肯尼迪面对全国发表讲话,罕见地聚焦了平权运动:
“(这个国家)是建立在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则之上的,当一个人的权利受到威胁时,每个人的权利都会减少……林肯总统解放黑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但黑奴的子孙后代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他们还没从不公正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此时,波士顿也出现了平权抗议,1963年3月,拉塞尔与琼斯一起参加了波士顿公园内的万人集会。6月,拉塞尔公开支持抗议公立学校种族隔离行为的罢课运动,并在多所“自由派学校”发表演讲,呼吁黑人“视肤色为徽章”。
8月28日,金博士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前发表了《我有一个梦想》演讲。拉塞尔就在现场。
11月22日,肯尼迪在达拉斯被枪杀。
1964年7月,《民权法案》正式颁布。这是民权运动的一大成果。
1965年2月,马尔科姆-X被暗杀。3月,金博士发起争取投票权的游行,再次遭遇政府武力打击。4月,他来到波士顿,关注黑人住房和教育问题。他在波士顿公园的集会吸引了超过2万人参加。
8月,《1965选举法案》被签署,仅5天后,洛杉矶再次出现暴动。
面对这样的局势,拉塞尔已经很难从篮球中获得慰藉了。“篮球只是孩子的游戏,作为一个成年人,面对更重要的问题,我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打篮球?”
“在我眼里,波士顿简直就是充斥着种族歧视的跳蚤市场。这里的种族主义有各种各样的变种,有新有旧,也有最恶毒的形态。”
他还说,波士顿的白人都喜欢金博士,是不正常的现象,令他很困惑。“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也许他所梦想的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无色社会被波士顿人误读了。对他们来说,无色意味着黑人是看不见的,那就没问题了,因为与现实也没太大区别。”
拉塞尔的忧虑预感是准确的。
1966年,斯托克利-卡迈克尔提出了“黑权(Black Power)”的概念;黑豹党应运而生。纽瓦克和底特律市都出现了大规模暴乱。
4月,拉塞尔被任命为凯尔特人主帅,又一次创造北美体育的历史。同样,奥尔巴克此举被解读为安抚拉塞尔因种族问题产生的不满和沮丧。那时候,拉塞尔的公众形象仍是负面的。
到1968和69年,全美都处于动荡的悬崖之上。1967年底,林登-约翰逊总统任命科纳委员会调查分析美国的种族形势。1968年2月,委员会结案报告称:“这个国家正在走向两个分裂而不公的社会,一个属于黑人,一个属于白人。”
3月,约翰逊在电视讲话上宣布自己不会竞选连任。
4月4日,金博士在孟菲斯被枪杀,点燃了全美125个城市的大暴动。
4月5日,凯尔特人对76人的东部决赛G1照常进行,令拉塞尔出离愤怒。他说:“一切照旧。这个国家的很多人都想这样做。”(注:G2还是被推迟了)
6月,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罗伯特-肯尼迪在赢得加利福尼亚初选后于6月5日被枪杀。《波士顿环球报》哀叹:“自由正在被枪杀。”
8月,芝加哥举办的民主党代表大会出现暴乱,警察与反战和民权抗议者发生冲突。
10月则发生了两件事:肯尼迪总统的遗孀杰奎琳改嫁希腊船王,进一步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墨西哥奥运会上两位黑人运动员站上领奖台行“黑权礼”,引发巨大争议。
1969年开年,理查德-尼克松(如特朗普现在所做的一样)甫一上台就高喊“法律与秩序”的口号。
8月4日,在拿到第11个总冠军戒指后,拉塞尔通过《体育画报》宣布退役。1968-69赛季的凯尔特人一共有8名黑人球员,从拉塞尔离开后一直到1990年代,绿军的黑人球员数量再也没达到这个数字。
60年代的民权运动随着无数轰轰烈烈的死亡而丧失了美好结局的可能。一个时代的帷幕落下,金博士带走了美国的一部分灵魂,拉塞尔的离开也带走了凯尔特人的一部分骄傲。
但在抗议、暴力(双向的)甚至毁坏过后,波士顿(以及整个美国)那自以为是、粉饰太平的和谐神话彻底被粉碎了。整个70年代,种族冲突和暴力事件仍不断上演,凯尔特人变得臭名昭著,到80年代,伯德和麦克海尔时常成为反种族主义笑话的注脚。
著名导演斯派克-李这样形容他们:“对我来说,凯尔特人就是白人至上主义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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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德时代结束后,凯尔特人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波士顿种族歧视的恶名,他们甚至很难吸引自由球员加盟。
的确,很多绿军球员跟拉塞尔一样,都在波士顿体验过种族歧视。1990年,迪-布朗刚加盟绿军不久,就跟妻子在停车场被警察包围(被怀疑是银行劫匪),体验了一把暴力执法,吓得他差点申请离队。
马库斯-斯玛特在2016-17赛季开车驶离波士顿TD花园的时候,鸣笛警示一位带小孩的妇女小心过马路,却被对方怒喷“黑鬼草泥马”——那位妇女还穿着小托马斯的球衣。
艾弗里-布拉德利说他的亲朋好友在波士顿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种族歧视。格伦-戴维斯说他在酒吧里被问“大猴子你能扣篮吗”这样的问题。
但或许是物极必反,在种种声讨之下,被拉塞尔撕开的伤口却在悄悄弥合。凯尔特人真正的精神,从来不是白人至上,而是奥尔巴克留下的务实,这在他们几十年的球队经营中都展示得淋漓尽致。
拉塞尔说过:“那种团结纯粹是务实的,为胜利而来的。这与凯尔特人流行的充满骄傲的形象一点关系都没有。”
1999年,凯尔特人时隔27年再为拉塞尔举办了球衣退役仪式,这一次,花园里坐满了球迷,伯德、张伯伦、贾巴尔、哈弗利切克、大O、穆罕默德-阿里等重量级人物全部到场。他们是拉塞尔的队友、对手、朋友、战友。
这场仪式持续了三小时之久,6号球衣升起的时候,拉塞尔与奥尔巴克肩并肩站在一起。他曾说过,自己从不听球迷的嘘声,因为他也从不听球迷的欢呼。但那天,在波士顿人的起立欢呼中,他还是泪流满面。
波士顿在一点一点改变,平权运动也于曲折中前进。2006年,马萨诸塞州选出了史上第一位黑人州长;2009年,阿亚娜-普莱斯利成为波士顿市议会首位有色人种妇女。
2008年,皮尔斯、加内特和雷-阿伦三巨头带队拿到总冠军,终结了绿军长达22年的冠军荒。
同年,金融海啸席卷美国,此后美国阶层分化、贫富差距扩大,但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进步的“代价”,被掩盖多年的矛盾再次爆发。
在此前的全球化浪潮中,NBA吃尽红利,也在积极表达人文关怀,让极大改善了社会对黑人的刻板印象(当然,斯特恩的着装令一度被喷,但黑人球员们硬是走出了新的时尚风潮)。
魔术师、贾巴尔、乔丹、科比、勒布朗、姚明、林书豪等等面孔都成为过篮球这项运动的符号,带给社会的给养,绝不仅限于他们的运动天赋。
说到底,是凯尔特人和拉塞尔为联盟奠定下了进步的基调,面对弗洛伊德之死,NBA拿出抗议行动和声明的速度才会比任何体育联盟都要快。
如今全美出现的大规模暴乱,让1968年的幽灵重现人间。而在这场运动中,凯尔特人多位球员在无组织无计划的情况下,仍然自动站出来发挥了正面的带头作用,也不由让人感慨万千。
或许,这就是黑暗和悲痛中“人间还值得”的微弱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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